矿难之后“寂静”无声｜工劳小报 #18
01 本期重点
矿难之后“寂静”无声
2023年2月22日，内蒙古阿拉善新井煤业的露天矿井发生坍塌，截至3月22日，已经有44人失联。据救援人员的情报，由于矿坑附近风力大，且山体结构有二次滑坡风险，如此导致了救援工作迟滞而未能顺利推进（来源）。如果说天灾是不可抗力的，那令人更加寒心的则是“人祸”。 事故已经发生一个多月了，受困工人的安危和处境，仍不为大众知悉——国内媒体与政府官方在事故问责方面，依旧保持“沉默”而迟迟未有任何跟进。即使有自媒体平台发声，相关文章也很快遭到了封禁（来源；来源）。不仅如此，工人家属能否获得应得的赔偿和抚恤也没有了下文。
正如很多报道提及的，早在2015年，新井煤业就因未批先建而被要求停产。到了2022年，该煤业公司不仅发生过数次小规模塌方事故，而且也因未持证人员入坑作业、车辆维护及作业场所缺乏相关图纸等劳安问题受到多项行政处罚（来源；来源）。 这次出事故的煤矿，甚至不是由新井煤业直接运营，而由一家山西的劳务派遣公司外包承揽。但根据爱企查上的信息， 该公司主要是一家咨询与服务性质的企业，并没有以运营煤矿为主要业务（来源）。
企业通过外包模式运营煤矿，不仅可以规避一部分事故责任，而且在应对小型的工伤事件时，也可以规避向工人缴纳赔偿的法律义务。这无疑是“黑心企业”的投机与自保。在这一体系下，工人不直接与新井煤业本身签署劳动合同，从而导致工人在争取工伤认定时吃暗亏。
新井煤业的手段，并不新鲜：许多对工人的身体健康可能造成重大伤害的产业，都喜欢用这一方法规避工伤赔偿和其他责任。中国劳动趋势最新翻译发布的一篇文章，就此问题有更深入的讨论。我们很难想象，如果像阿拉善露天矿井这样严重的事故，企业、媒体和政府都保持沉默，那全国每年发生的许多小型矿难和工伤事故，又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理？
为什么这样一处屡次违反安全规定，有过小规模坍塌，甚至是由劳务派遣公司运营的矿坑能够继续从事生产？这背后不仅仅是黑心企业在近期国际煤价高涨的背景下的自私自利，国内的煤矿安全监督体系仍存在重大缺陷也是一大结构性因素。
煤矿安全监督主要由各级国家矿山安全监察局（SACMS）负责。一家煤矿要想合法生产，必须从矿监局获得一系列执照，包括安全生产许可证、矿长资格证和矿长安全资格证。矿监局有权对其管辖内的矿井进行安全考察并实施处罚或勒令整改，但关闭矿山的决定权则在当地政府手中（来源；来源）。然而，SACMS在执照审理和安全事件问责的过程中缺乏透明性，也没有公众监督，因此可能对某些企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很难知道像新井这样将煤矿运营外包的公司是如何获得这些资格证的。如果“矿长”甚至不是新井的员工，那么矿长安全资格又该如何认定呢？
不幸的是，煤矿业是许多地区的支柱产业。尽管存在安全风险，但相对高额的工资仍然吸引着许多工人。对于许多贫困地区的政府来说，关闭像新井这样雇佣了5-600人的矿山会失去可观的税收收入和就业岗位。因此，很多地方政府官员必须在达成上级指定的经济发展指标和确保不出现重大矿难之间进行权衡。只要上报的工伤数据和生产事故频率达到上级制定的标准，当地政府的重心就会转移到完成经济发展目标上（参考）。这不仅意味着像新井这样的矿难更容易发生，也意味着许多中小型矿山可以不必完全遵守安全规定，也不用改善劳动条件。
科幻作家刘慈欣在其短篇小说《地火》中描绘了一种美好的愿景，即未来人们利用新科技“气化煤”来解放煤矿工人。然而，这种科技乌托邦的想象距离现实仍然很遥远。尽管在过去十几年中，中国与煤矿有关的生产安全事故已经有了可观的下降，但新井煤矿坍塌说明国家在（不仅限于煤矿产业的）安全监管方面仍存在缺陷，对工人的健康和工伤保护也不足。
02
工人动态
—— 工厂工地 ——
深圳凯中精密工厂搬厂不给赔偿，引发员工抗议
凯中精密是一家专门生产电机及相关零件的公司，成立于2009年。就在3月底，数十位工人围堵在深圳凯中精密工厂门口，并拉起布条抗议：“黑凯中黑老板、跨市搬迁、恶意欺压员工、无耻黑凯中封厂关门、强行搬迁机器”。综合多位工人录制的视频，可能是工厂不给员工辞退补偿金、强行移出生产机器，导致工人聚集抗议。 阅读原文
艾美特电器遣散部门，不给员工合理赔偿
3月底，位于深圳石岩的台资工厂艾美特电器据传解散马达制造部（也有说法是转移至九江厂），但不给员工合理赔偿，引发工人抗议。根据厂内视频，生产线已经不再运作，机器正在被打包封箱。厂内工人被要求自己写原因、自动离职，或调至其他部门，但仅有2360元底薪。另外有工人拍摄视频，身着蓝色制服的工人前去向工厂管理人员抗议，要求获得合理赔偿。阅读原文1、阅读原文2
印尼煤矿3名中国工人瓦斯中毒去世
3月16日，印尼警方通报，三名中国工人在南加里曼丹省的一个煤矿隧道中疑似煤气中毒死亡。三名工人的年龄都在40-50岁，且都受雇于中资煤矿PT Sumber Daya Energi（由在香港上市的秦发集团参与出资设立）。此前即2月底，也有三名中国工人向印尼政府提出申诉，称他们在一个镍加工厂受到虐待。阅读原文
—— 服务业 ——
美团大砍配送费，外卖人多单少疑似停招新人
3月17日，美团正式发出通知，对配送费进行结构调整。随即，有外卖员发现平台上出现许多3元的低价订单。根据2021年数据，美团每单平均给骑手的配送费为4.75元。3月19日，B站up主“广州跑外卖指南”发布视频，称广州外卖员招满了，目前美团不再给站点发号，之前招的人现在好多都办不了入职。界面新闻记者向广州当地各站点询问后确认，确实有部分站点关闭了骑手招募，但也有站点仍在招募。不过，招聘人员也提及，入职骑手需做好“人多单少”的心理准备。
环卫工遭管理人员怒斥、威胁罚款，视频曝光后管理人员被降职
3月19日，一则“管理人员怒斥环卫工”的视频在网络上流传。视频中，管理人员蛮横粗暴，并以“顶嘴就罚款开除”威胁环卫工人。根据环保工人穿着的制服，其雇佣单位应是“侨银股份”。3月20日，侨银股份回应，训斥环卫工的男子是项目子公司管理人员，并承认如此做法不符合企业文化，决定对该人员降级处分。但值得提醒的是，公司仅开除视频中的管理人员，却没有改变相关的罚款制度，一线环卫工处境仍没有根本改善。阅读原文
高薪招聘货车司机？多地司机遭遇“以租代购”陷阱
3月初，工人日报对于货车司机“以租代购”过程遭遇的问题进行了采访。受访的来自广州、深圳、湖北鄂州的司机都表示，招聘时对方公司宣传应聘者“以租代购”买车，公司可免费提供货源，还够3年贷款后，车辆归其所有。但实际上，公司承诺的货源过于分散，而且全程需要司机自己装卸，无法赚取足够的工资。而如果司机想要退车，则会被公司要求缴纳更多钱或被直接拒绝。阅读原文
—— 青年劳动者 ——
中专学生实习工作压力大，要求返校被拒绝后吞电池
3月初，四川省宣汉职业中专学校高二学生李军（化名）在实习期间因压力过大，多次申请返校未被批准，最终吞下两节电池表达抗议。他所实习的企业华道数据公司安排的实习内容与学生专业无关，要求学生打电话催信用卡逾期还款，任务过重，而且有考核任务，导致学生承受庞大压力。过程中，李军及同学多次向教师申请返校但未被批准（上方图片为教师与学校领导对话记录）。此外，学校还曾扣押学生身份证（美其名为保管）。阅读原文
—— 公共服务行业 ——
景德镇教师聚集校门口抗议，要求同工同酬、补发绩效工资
3月23日，江西景德镇市下属乐平市，因教师工资长期发不满，与景德镇市区以及浮梁县差距大，乐平市教师自发在江西省乐平中学门口抗议。布条上写着“诉求景德镇教师同工同酬，补发拖欠绩效工资”。根据后续消息，这次工资拖欠是长期结果，乐平市2019年绩效工资40%未发，2021年、2022年绩效工资都没有发放。阅读原文
基层医务人员兼职引起关注
3月初，多地医护人员兼职卖烤肠、地瓜，引发不少新闻媒体报道。2022年8月份，在国家卫健委印发的《“十四五”卫生健康人才发展规划》提到，鼓励基层医务人员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通过兼职兼薪获取报酬。重庆某三甲医院的一名医生告诉记者，兼职卖烤肠、卖红薯的医务人员实际上属于少数，但可能有不少医生全职或兼职开办诊所。对于医护人员兼职的关注，背后可能是对于地方财政困难、医护人员收入下降的担忧。阅读原文
—— 白领 ——
OPPO“打折”发放年终奖，员工已准备起诉维权
3月21日，OPPO打折发放年终奖、员工准备起诉维权的消息登上脉脉和微博热搜榜。有员工表示，在签订劳动合同时约定了固定薪资和年终奖金额，但结果发现年终奖打了2、3折。一位经平台认证为OPPO员工的脉脉匿名用户发帖表示，自己做好了“找工作”和“维权”的两手准备，已开始搜集维权证据，包括合同、加班、产出绩效等材料。阅读原文
海康威视少缴员工公积金，遭投诉维权
3月中，有海康威视员工在脉脉等社交平台发帖，称其所在分公司并未给员工足额缴纳公积金，要求公司予以补缴。在招聘时，公司以缴纳工资12%的公积金作为福利优厚的佐证。但后续员工发现公司实际缴纳的金额近为一半左右。部分员工5年来总计约被少缴7万余元。后续，成都市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已经发函要求公司补上少缴的公积金。阅读原文
03
深度与评论
I.中国劳动趋势：2023年“两会”劳动提案回顾，基层工人视角缺乏，聚焦养老生育就业
“两会”期间有关劳动议题的讨论，相当窄化且脱离现实。代表们着力于提出促进大学生就业、生育及养老等社会保障的建议和提案，却对数亿蓝领基层工人长期经历的低薪、低制度保障和产业转型导致的失业问题视而不见。而最让人担忧的是，如此窄化的讨论，却得到了“两会”授意。阅读原文
II.中国劳动趋势：向临时工转变，中国制造业中的劳务中介和灵活用工体系
越来越多“临时工”正在成为了劳动力市场的大多数。这篇文章聚焦在“返费”的临时工制度，旨在说明近十年中国制造业用工模式的转变。当投资者鼓吹中国不再是廉价劳动力的“世界工厂”时，却同时转向了“灵活用工体系”，以更进一步压低劳动成本。而看似高薪的“返费”，实则加剧了资本对工人的剥削 。阅读原文
III.财新周刊：显影，集卡运输业之困
疫情政策的放开并不意味着各行各业的经营状况能很快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甚至可能是一蹶不振。在外贸出口持续不景气的环境下，港口的集装箱卡车司机以及相关从业人员面对着市场收缩导致的巨大收入落差，以及返乡转业可能存在的财务危机，许多人只能原地干等，翘首以盼行业的复苏。当产业升级转型困难加上全球供应链的转移，针对低端产业的职业再培训以及城乡内需市场拓展的相关措施亟待出台。阅读原文
IV. 钱江晚报：未来十年有近8000万农民工面临“超龄”
在延迟退休政策受到诸多批评的同时，不少超过退休年龄的老人依旧渴望找到工作。约8000万超龄农民工未来将面对行业清退危机。首当其冲受到“清退令”影响的超龄建筑工，被迫离开工地、寻找零工或是回到家乡。本文描述了他们面临的现实困境并揭示了背后的结构性问题。文章也指出了“清退令”的不合理性和不人道性的同时，也展示了一些地区和行业在保障超龄工人权益方面的尝试和探索，阅读原文
V.中国新闻周刊：年轻人选择进厂打螺丝，底薪基本按最低薪资标准，大量工厂只招女性
年轻人越来越不愿意进制造业当流水线工人，而倾向于外卖和快递等互联网行业。究其原因，首先是传统制造业的工作已无法满足年轻工人对个人生活水平改善和工作意义的寻求（如掌握技能或交朋友等）。然而，在年轻人纷纷“逃离工厂”的大潮中，女性工人却不得不继续忍受低薪，并担心自己被自动化的机器取代。阅读原文
VI. 半熟财经：大学毕业生，在保安亭里过“间隔年”
大学生毕业生选择保安工作，主要是因为这工作“清闲”，且不影响自己为更好的工作机会做筹备。然而，当我们戏称，这些大学生在保安亭过“间隔年”时，似乎是在主张，“保安”并不是一份正式的、值得被认真对待的工作。这一论调，无疑否认了大部分基层工人的真实处境——他们多年从事保安工作，仍然在靠薄薪养家糊口。换言之，在戏谑之外，我们更应关注保安工人实际面临的困境，如过劳、低薪和缺少劳安及劳权保障。 阅读原文
VII.时代财经：算法巨轮驶入迷雾，字节跳动十万员工困在数据里，半年面临一次生存考验
字节跳动依靠算法圈住了数以亿计的用户，也通过数据困住了自家十万员工。在字节跳动的app工厂里，不仅有被算法推送的热点视频，还有被数据钳制住的每天24小时运作的高薪白领员工。以效率为中心的生产流水线既操纵着员工的职业道路，也控制着平台从业者的收入。赛博空间里持续上演着原始的丛林法则，但如此极端且高压的企业文化不能不让人质疑，数据与算法真的能一直跑赢时间吗？ 阅读原文
VIII. 亚洲劳动评论：反对种族化的劳工政治，中国资本与印度尼西亚工人的冲突
种族不同是阻碍劳工团结的因素之一。当中国资本方在印度尼西亚侵犯当地劳工合法权益，激起劳工反抗时，来自中国的劳工却保护资方，与当地劳工发生暴力冲突。作者指出，中国工人和印尼工人之间的语言障碍和国族意识冲突，让他们无法认识到自己都是被剥削的一方，而被矿场管理层利用来对抗印尼工人的抗议。阅读原文
04
调查与报告
05
工运谈
来自地下的反抗——当代矿工斗争短介
近40年来，我国的矿工抗争是伴随着国企改制，国企工人下岗失业，同时私人资本涌入工矿企业的过程发生的。因资料有限，本文略做脉络梳理，欢迎对此话题有兴趣的读者修订补充。
1980年代，开始允许个人承包工矿企业业务，出现所谓"私人矿"。
1990年代以后，多种原因导致国营工矿企业经营困难，国企工人收入微薄；与此对应，开放更多矿产资源经营权限给私人资本，出现一批暴富的煤老板、矿老板，非国企矿工收入增加，同时因为各类矿井中安全生产形同虚设，导致矿难频发，矿工生命健康受严重威胁。很多因矿难伤亡产生的赔偿纠纷以及外包工人工资纠纷。无规划无节制的滥挖滥采，也导致环境破坏愈发严重。
2000年前后，建立起一整套矿产开发、交易的市场规则，同时推进国营工矿企业改制，大批国企工人下岗或失业。多地发生数万矿工争取失业补助、遣散费、拖欠工资等的大规模抗争。(来源)在一些抗议中政府出动武警镇压，和工人发生激烈冲突。有多位矿区工作研究者提出矿山安全作业中如何改进、重整工会，发挥作用的问题。同时期出现一批反映矿工生活的文学影视作品。
2010年，多部委联合发文，进一步推进矿产资源开发整合工作，全国范围内加大非法矿山关停以及安全生产规范整治力度。矿山安全逐步有所改善。
2014年，国产煤炭价格不断下降。2015－2016年新疆、黑龙江发生了煤矿工人讨要工资和奖金的抗议。
近几年，随着矿产价格的变化，利润驱使下各种不顾工人安全的违规开采、操作发生，大型事故再起。
最后，欢迎阅读这份2012年对于矿工刘大哥的访谈，了解那个用矿工工人尸骨垒起财富的年代：
蒋编辑
06
法律与维权
判决1：网络主播张某某与公司存在劳动关系，法院判决：支持！
网络主播张某某在离职后提起劳动仲裁，要求确认自己与公司之间的劳动关系。仲裁委员会裁定张某某胜诉，但公司不服并提起诉讼。区人民法院认定张某某与公司之间符合劳动关系的法律特征，应认定为劳动关系：从管理方式、收入分配和工作内容三个方面来看，该公司对张某某进行了管理，并向其支付劳动报酬，张某某从事的网络直播活动属于该公司的业务，因此两者之间存在劳动关系。这一判决对于类似互联网从业人员劳动关系的认定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阅读原文
判决2：承包人将工程发包给无资质个人，两者均要为工人伤亡事故负责
在建筑工程中，承包人将工程发包给没有相应资质的施工方，导致一名雇员在高空作业时不慎坠落而伤亡。受害者家属起诉要求承包人和施工方赔偿损失。一审法院判决承包人和施工方共同承担赔偿责任。二审法院维持一审判决。法院认为，承包人将工程发包给不具备相应资质的施工方违反法律规定，应当承担连带赔偿责任。这个案件突出了建筑工程安全监管的重要性，施工方和承包人应该对雇员的安全负起责任。阅读原文
07
资源推荐
这本书是《中国卡车司机调查报告》系列的最后一部，分析了三种不同的卡车司机群体：同城配送司机、冷藏车司机和跨境运输司机。他们的工作与生活各有特点，但都面临着收入下降、工作自主性降低、劳动监控加强等共同的困境。本书通过深入的田野调查，揭示了卡车司机群体的劳动现状和社会问题，为我们理解当代中国的物流业和劳动市场提供了宝贵的视角。
08
图片故事
3月16日喊工人来修地铁，坐地铁却不能带工具进去。（来源）
一边是公司说高薪招不到人，一边工人辛苦工作一年拿不到工资，被拖欠的“高薪”是老板画的大饼。（来源）
09
劳动碎语
媒体报道后，已经出名的王计兵常常接到来自家乡的电话，请他想办法或主持公道。很多时候，他帮不上任何忙。在一首诗中，他写到了自己的发小，这个“大哥”一般的人物最终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去世前，他向王计兵求助，干了活后，工钱迟迟要不到。初到昆山时，无处可去，王计兵从工地找来木桩，打到河床里，建起居住和店铺的木屋，自己搭了货架。风雨飘摇时，附近邻居担忧他们的境况，从楼上拿手电筒照射，确认他们是否安全。王计兵想为一些人和一些事说些什么，成为别人这束光。
黄蓉自我调侃的另一面是心酸。她今年23岁，广东河源人，初中未毕业的她16岁就离开了老家，深圳各大电子厂是她安身立命的地方。她说，目前所在公司规模中等，情况好的时候每个月工资能有大约五千元，今年外面环境不好，就算工资低也不敢轻易辞职。
来自《今年，电子厂无加班……》
农村女性从事家政行业，如今受到许多地方的鼓励，这既能帮助落后地区与家庭就业增收，也解决了很多城市家庭工作与育儿的燃眉之急。进城做住家保姆，是许多农村女性第一次走出家庭和家乡，前往陌生地方开始工作。离开家人，失去既有的人际网络，迎面撞上知识与生活方式的悬崖，住家保姆们陷入孤立。节假日无处可去的她们，甚至只能流浪在街头。
来自《住家保姆的假日，游荡在街头》
黄召华和一些工人回忆，10多年前并没有“短工”，都是包月包年的“长工”。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淡季逐渐变长，零工模式出现，零工可以干两天休息一天，可以在不同工厂间来回跳跃，可以选择更喜欢的活儿。1993年出生的胡鹏辉看重的就是这份自由。他曾经在几百人的大工厂干过，觉得管理太严，每天要自己把机器擦干净，还不能在工厂抽烟、打电话。“在这里我可以随时回去睡觉，想做多久做多久。”
来自《广州制衣村的春天，搞钱人不停歇》
本期小报周期（2023/03/15- 2023/03/27）
海报：Joelle
撰稿：非洲大蜗牛、星星儿、Y、三不沾、Joelle、向日葵
编辑：三不沾
校对：森林吐
在最后
以上是第18期工劳小报的全部内容。我们正在探索将日常的工人资讯定期整理为 Newsletter，希望你可以来信（[email protected]）提出建议或加入成为志愿者，同时也请你多多分享给墙内的朋友们。点击下方按钮可以订阅和阅读往期内容。
